顧老爺子臉色一沈。

除了顧言之之外，還從來沒有人敢在顧老爺子面前這麽說話。

他確實是很欣賞康進和魯思揚沒錯，這兩個人和米國安一樣都是德高望重的藝術家，是國手，顧老爺子很尊重也很佩服他們，願意放下架子和他們打好關系，這才對他們百般迎合，才會在他們面前才會表現得隨和親切，禮儀周全，給足了他們面子。

但這並不代表魯思揚可以在他面前這麽無禮。

“魯老師，可能你對我們有點誤會。”顧欣柔勉強笑道：“老爺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雲卿她……”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意思。”魯思揚把蘇雲卿往自己身後帶了帶，擺明了是要護著她。“總之她是我的幹女兒，你們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說。”

“包括她的婚嫁大事嗎？”顧老爺子沈著臉，“魯老師，有些話說出來，可是要負責任的。”

稍微對康進和魯思揚了解一點的人都知道，他們夫妻這麽多年來徒弟雖然收的不少，可膝下卻無兒無女。夫妻倆要地位有地位，要名望有名望，想跟他們套近乎，做親戚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但是沒有一個成功的。

聽說當時康進之所以會破格收年幼的沈若做他的關門弟子，就是有想把她收做幹女兒，讓她在魯思揚膝下承歡的打算，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到底還是沒成。

雖然這麽些年裏沈若在康進和魯思揚面前的待遇和親生女兒也差不了多少了，但始終是沒有改口。

現在魯思揚和蘇雲卿才認識多久就跟顧老爺子說這是她幹女兒。不管這件事情是真的也好，單純只想為蘇雲卿解圍也罷，總歸都是她對蘇雲卿十分有好感，甚至不惜為她得罪顧老爺子。

魯思揚說：“我既然敢說，那肯定是敢認的。雲卿就是我女兒。有什麽事顧老先生不如直接跟我談，不要在這裏嚇唬小姑娘。”

顧老爺子沈聲說道：“魯老師，我十分敬重你在藝術上的成就，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插手管我們家的家事。你剛才說蘇雲卿是你的幹女兒，可這件事我從來沒有聽她和言之說過。”

魯思揚聽了他的話之後反問道：“剛才你們不是一直在嫌棄她，覺得她出身不行嗎？怎麽現在又口口聲聲的說她是你們家的人？”

顧老爺子一時語塞。

魯思揚揚揚眉，繼續朗聲說道：“任誰看到像雲卿這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又知書識禮的姑娘，都不會覺得她的出身有任何問題。就算她的家世背景沒有辦法和顧家相提並論，但是也好過那些所謂的名媛千金不知道多少倍。”

“顧老先生，您竟然能夠打下顧氏集團這麽大一份家業，想來也不是那些眼界狹窄之人，怎麽偏偏就容不下一個小姑娘？”

魯思揚覺得這件事情簡直是奇怪至極。

她和蘇雲卿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只覺得她不管是容貌性情中還是為人處事，就沒哪樣是不好的。如果她家裏有個兒子能娶到蘇雲卿，或是她有本事能夠生出這樣的女兒，那必定是祖上燒了高香才能求來的福分。

最重要的是，顧言之和蘇雲卿之間的感情這麽好，兩個人你儂我儂，恨不得時時刻刻多跟對方在一起才好。做晚輩的只有祝福和支持，哪裏有絞盡腦汁想把人給拆散的。

門第之見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她想來想去也只有蘇雲卿的職業這個問題，雖然說現在有很多人打著富二代或者是家境優渥的大小姐之類的名號進娛樂圈，但其實真正處於華國上層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子女在娛樂圈拋頭露面的。這些人即便是真的進去了，也只是隱姓埋名，等時間差不多了，玩夠了，還是要回家的。

而有些所謂嫁入豪門的女星，有些要麽就是嫁了個假豪門，要麽就是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風光無限，但其實在夫家的地位很低，自己的丈夫本身就不是家族的核心人物。

像楊詩童這樣可以嫁進顧家，雖說丈夫顧洛是個私生子，但是在圈內來說已經算是嫁得極好，極幸運了。整個娛樂圈，目前來說真真正正算是嫁入上流圈的只有安小池，但她的情況又比較特殊，丈夫溫夜遙本身自己就是圈內人，和顧言之的情況不一樣。

坦白來講，魯思揚因為工作關系接觸了這麽多的華國上流家族，像是顧言之這樣的家庭，和有著像封詩霖那樣家庭背景的人結合才是最常見也最普遍的。

假如從這個方面來講的話，她也不是不能夠理解顧老爺子。

“顧老先生，可能你是因為雲卿的職業所以才對她成見這麽大，可我認為職業無分貴賤，雖然娛樂圈是亂了一點，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這樣啊。而且雲卿即便不是在娛樂圈，我敢保證她照樣也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不說別的就光說一個故事，就連老康都說，假如雲卿能夠從現在開始可以摒棄雜念，潛心研究，不出十年，她的成就絕對不亞於老康。就算是不學琴，我知道米國安米大師對她的評價也極高，前些日子都還在遺憾當初沒有堅持收下雲卿做徒弟。”

魯思揚看著顧老爺子，誠懇道：“顧老爺子，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對職業的偏見就否定了一個女孩子的努力和成績，她真的比誰都要認真，也比誰都要優秀。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是，它也並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項，不是嗎？”

魯思揚說了這麽多，顧老爺子卻沒有半點動容。

只是冷淡的看著蘇韻錦。

他冷淡的看著蘇雲卿，說道：“你自己應該明白，我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不同意你跟言之在一起。”

蘇雲卿也用同樣冷淡的目光看著他：“是的，只要顧家明面上有一個門當戶對，家世背景優秀的‘顧少奶奶’，而且那個人，不能是我。”

或許在最初她會願意答應，畢竟以前哪家的老爺公子不是三妻四妾呢。可現如今她和顧言之相愛至深，彼此之間容不得任何第三者的插入。不要說是讓蘇雲卿讓出妻子這個名號，即便是顧言之身邊站了其他人，蘇雲卿也是不答應的。

魯思揚一開始還沒聽懂顧老爺子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直到聽了蘇雲卿的話之後才恍然大悟。

合著這老頭的意思是他們兩個人可以在一起，但是蘇雲卿必須以地下情人的身份陪著顧言之，不是光明正大的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現。

魯思揚登時大怒。

“顧老爺子，您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家雲卿偷偷摸摸的跟顧言之在一起嗎？”

“魯老師，這件事……”

“不要再說這件事與我無關，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雲卿是我女兒，現在我女兒就在你們顧家被人這樣欺負，我如果不能為她討回公道，我有什麽資格做她媽媽？”

“或許你們顧家都要叫別人做小三的習慣，但這絕對不是我們家的規矩。我不會讓我家姑娘在你們接受這麽大的委屈。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兒了，蘇雲卿我帶走了，雖說我魯思揚比不得你們顧家家大業大，但是我鐵了心要保一個人，我還是保得住的。”

魯思揚說說完後拉著蘇雲卿轉身就走，顧欣柔先是看了顧老爺子一眼之後，連忙上前攔道：“魯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雲清怎麽說也是我們家言之的女朋友，過年的時候也是給老爺子敬過茶的，你現在說帶走就帶走，這不太合適吧。”

魯思揚已經氣得連最基本的客套笑容都不想維持了，她板著臉，眼神譏諷。

“現在倒是一口一個你們家的人，剛才是誰在那邊對她指手畫腳，嫌棄這嫌棄那的？你們覺得不合適，我倒是想問問顧言之，把他女朋友一個人扔在這，讓你們這些‘家裏人’輪著欺負是不是就合適了。”

顧欣柔冷著臉，抓著蘇雲卿的另一只手不放。“話不是這麽說的，她現在既然是言之的女朋友，自然就該聽長輩的教導，讓長輩說兩句很過分嗎？既然受不了這個，當初又為什麽要堅持和言之在一起呢？”

“顧小姐，你現在這些話有本事當著顧言之的面再說一次嗎？”魯思揚怒道：“你們現在不想讓雲卿走，不過就是怕顧言之回來之後不好向他交代罷了，行，等顧言之回來之後你讓他來找我，能說不出口的那些話，我來替你們說。雲卿，跟我回去。”

“蘇雲卿。”

顧老爺子端坐在原地，目光沈沈的看著蘇雲卿，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你考慮清楚了，今天若是你踏出這個門，日後想要再進來可就不是這麽容易的事了。”

蘇雲卿自嘲一笑。“在老爺子你的心裏，我有真正踏進過這道門嗎？”

她掙脫顧欣柔的手，只是顧老爺子看向她的目光，不閃不避，不卑不亢。“我知道老爺子您在意的是什麽，並不單單只是因為覺得門第之見。您最擔心的是顧大哥受我影響至深，之後會發生更多完全脫離您掌控的事情。您還擔心顧大哥會把我排在您的前面，讓您失去在他面前的絕對權威。難道您還沒有發現嗎，您所做的這一切都只能夠把顧大哥越推越遠而已。”

“你胡說些什麽！”

顧老爺子大怒，拐杖用力的在地板上敲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音，站在一旁的封詩霖臉色發白，看上去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她越是這樣，就越顯得此時的蘇雲卿氣勢逼人，鋒芒淩厲。

蘇雲卿掃了一眼旁邊臉色難看的顧欣柔，非但沒有被顧老爺子的怒火所嚇倒，反而繼續說道：“其實在老爺子您的心裏，最忌諱的不過就是怕女子當家罷了。你擔心的無非也就是了怕顧大哥以後會全聽我的，怕顧家以後會改姓蘇，所以你防的也不只是我一個……”

“閉嘴！”顧老爺子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蘇雲卿扔了過去，魯思揚和康進大驚，拉著蘇雲卿迅速往後退，杯子在蘇雲卿的腳邊摔的粉碎，碎片飛過蘇雲卿裸露的腳踝，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你給我滾！滾出去！”顧老爺子漲紅著臉怒罵道，然後突然像是被喘不過氣似的，呼吸粗重，胸口劇烈起伏。

“爸！爸你怎麽了！快，快叫醫生！爸！”顧心柔連忙撲過去給顧老爺子順氣，同時沖蘇雲卿大叫道：“你走！顧家不歡迎你！你滾！”

蘇雲卿微微揚著下巴，腰背繃得直直的，臉色冷然，在這樣狼狽的場合也依舊維持著自己的驕傲和氣度。

“請老爺子保重，雲卿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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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我就是去上個班，回來老婆沒了？

破繭成蝶 439 你是我女兒（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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